2. 重生之前 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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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五点，烈日正当空，体育场内搭建的舞台上并没有任何遮阴的地方。还有一个小时，观众就准备入场，天籁之音电视台的工人员也开始了直播前的忙碌，而苏寒的彩排才刚刚开始。

苏寒单薄的身材独自站在中央，汗水已经将t恤浸湿。他用心聆听着乐队给出的节奏，跳着轻快的舞步，轻声的哼唱。节奏有些合不上，嗓子的状态还是很难受。

乐队的人已经都是跟着他的老人了，曾经号称“苏家军”的团队跟着他一路风风雨雨，也曾经和他一道见识辉煌，也和他一起经历低谷。在公司的安排下大家各奔前程，唯有大型的演唱会活动才会团聚。分割许久，但乐队的老人还是非常照顾苏寒。他们对苏寒身体的状况也格外了解，大家都用担心地目光看着他。

苏寒笑着摇头，做了一个让大家安心的手势，继续踩着节拍、哼着歌。

小鲜肉团体的当红的歌曲是他写的，当然被人做了一定修改。他匿名给别人写马马虎虎的歌，首首爆红，自己认真写下的音乐销量却惨不忍睹。

苏寒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公平，但是因果循环，当初自己不就是霸占了江枫的歌曲吗？

这首歌的伴奏有点吵，可如今他的耳边却相当安静，乐队稍显嘈杂吵闹的伴奏他根本听不见。

早上复诊时医生无奈地告诉苏寒，他的听力已经无法逆转，很快就会彻底失去听觉。

舞台还有音乐，就算苏寒再不舍也必须离开。

而今天正好十五年合约到期，苏寒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决定在今天隐退。

十五年前的夏季音乐会，苏寒一唱而红，十五年后他会在同样的地方告别。这是他最佳的谢幕时机，反正，观众现在对他也极为厌烦。

苏寒以为他会非常痛苦的，但现在只感觉轻松自在，千斤重担都从肩上卸下，他如释重负。

他其实很不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。明明是那么眷恋的舞台，无论外人怎么辱骂，无论如何落魄都不会离开的舞台，如今离别的时刻来临，必须告别音乐、告别这聚光灯投注的地方，他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不舍得。

今晚最后三首歌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，顺利地告别这段人生，就可以过自己的休闲日子。

苏寒甚至都幻想着退休的日子。在海边买一栋小屋，门前种一些花花草草，养只猫，再养只狗，开一家小店，清闲一生。

这样的日子也不错。

苏寒展开歌喉，开始唱歌。有些沙哑的嗓音唱着依旧动听的经典旋律，这是江枫写下却被他霸占的歌曲，他因此而成名，也要用它画上句号。

乐队的伴奏停了下来，但是苏寒继续唱着，他享受着最后的舞台时光，他很快乐。

*

江枫藏在后台的隐蔽一角，忍耐着炎热的天气，目光投注在舞台中央那抹瘦小的身影上，心里砰砰直跳。唇间，苏寒手背柔软的触感还记忆犹新，而他身上清澄的淡淡香气也萦绕在鼻尖，江枫有些过于激动。

八卦杂志总喜欢脑补他和苏寒之间并不存在的恩怨，只要提到其中一人，必定要拿另外一个来陪衬。粉丝和公众都认为他们是竞争对手，认为他们关系恶劣到不死不休的地步。可明明，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交集。

江枫以前是唱摇滚、玩乐队的，但摇滚的时代很快过去。苏寒顺应潮流成为流行偶像，引领乐坛时尚近十年，如今已经是电音的时代，他们基本上没交集。音乐上领域不同，他落魄的时候苏寒也还未出道，现在又是不同的公司。他倒是很想和苏寒认识，可就是没机会。偏偏媒体就喜欢那他们比较。自己复起之后，许多文章赞美自己的同时习惯性踩苏寒一脚，这事实让江枫很心疼。他和苏寒非但没有过节，他还很欣赏，也喜欢他。

年少时期，江枫叛逆，不顾家人反对和几个朋友组成独立乐团，初出茅庐却火速成名。他心高气傲、宁折不弯，直脾气在圈子里面得罪了不少人。加上面对强势的公司江枫不肯低头妥协，最后他被抹黑、被陷害、被泼污水、被封杀，明明没有错，却断送了前程被公司雪藏。花了大价钱解约之后，他又遭遇队友背叛。乐团的主唱偷走了他写的歌，廉价卖给坑他的公司。

“你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，难道不该补偿我们吗？”

“狗屁的才华！离开了我的声音你什么都不是！”

“就你这些破歌，也卖不了多少钱。”

当时，乐队的主唱，他的朋友、同伴就是这样嚣张地说着，对于背叛他这个事实半个字的道歉都没有。那个人否定他的理想，否定他的音乐，否定他的一切，然后江枫这个乐坛奇才真的江郎才尽、一文不名。

江枫能出最好的音乐，写出最动人的歌曲，有科学优秀的唱功，可是他没有一副好嗓子，唱不出自己想要的歌。他当初可以说非常依赖主唱，依赖背叛他的那个人。那个人的声音还算不错，当时找不到更好，江枫写着适合那个人的歌，根据那个声音在创。自他和主唱决裂后，江枫将那个声音从脑中彻底剔除，很长一段时间他真的一个音符都写不出来。

当时，江枫认为他的音乐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杀死，他差点就忍不住回家低头向父亲认错，放弃音乐。但最颓丧、最绝望的那段时间，他在电视上听到了自己的歌，得到了救赎。

夏季音乐会的舞台上，十八岁未满的苏寒站在台前，清秀纯真的完美容颜上带着一丝紧张胆怯的笑意，初登台的少年眼里还有着茫然和畏惧。他用稚嫩却独特的声音唱着他写的歌，没有接受专业训练，不懂歌唱技巧，却是最动人声音。

那是上天赐下的嗓音，江枫从未听过那样的声音。清新如山间泉水，又如丝绸一般华丽高贵，时而如情人的拥抱般温暖甜蜜，时而如冰雪一般寒冷清冽。高音时，磁性的嗓音穿破云霄，低音时又如深海般沉静，每一个音符都是极致的听觉享受。

苏寒的好嗓子是上天的礼物，绝美的独特音色悠扬婉，广阔的音域，动情的演绎，加上江枫的词曲，那是一场堪称完美的表演，是一场让苏寒成名的表演，也是让江枫重拾信心，重新正视音乐的表演。

是苏寒那一唱让他明白，他的才华不是假的，离开那个人，他的品一样能被人欣赏。他无需低头向伤害自己的人求助，无需乞求那个背叛者的回归。世间无数的音乐人，总有一个人能演绎他的音乐。而他最希望那个人是苏寒。

他因为苏寒那一唱而重新振，也因为那一首歌动心。

在大公司的封杀下想要复起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，江枫埋头一努力就是十年，最后他做到了。而现在，是他帮助苏寒的时候，江枫希望一切不要太晚。

今天是苏寒合约结束的日子，他们也难得碰头。江枫迫不及待地与苏寒接触。

回想刚才的交谈，江枫只觉他的表现非常可笑。擦边四十的老男人，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，接近自己心上人的时候居然会如此紧张，患得患失的心情跟个毛头小鬼一样。

想起和苏寒说话时他的表现，江枫越发觉得糟糕。他的靠近太过突然，距离也过于亲密，他还动手动脚的。也不知道苏寒会不会将他打入急色鬼一列，彻底厌恶了自己。

他最后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，苏寒用他那双迷人的眼睛看着他，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，呆呆地表情又那么可爱，他真的怕当场出什么逾矩的事情。

江枫很后悔刚才没能再镇定一点。当然，他还是明确地将自己的意图表明，他希望苏寒能到他的公司发展，先好好休养再慢慢计划日后。

他安静地隐在暗处，跟个偷窥狂一样偷看苏寒的彩排。他喜欢苏寒，也是他的粉丝。家里就有苏寒所有版本的唱片，所有官方周边能收集的都收集起来，他专门用一个大房间来储藏苏寒的东西，他的海报贴满整整这个卧室。

能这样近距离观看他的演出，江枫已经感觉很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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